30/09/2015
【城中之城】我們是一個大院出來的!
中秋節聚會,認識一位台灣朋友小楊,他是這麼介紹自己的:「叫我『小羊』就行,我是臺灣眷村長大的小孩,童年成長經歷你可以參考大陸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
為此,我又特地跑去看了一遍《陽光燦爛的日子》。
在這部1995年的電影裡,姜文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70年代初的北京,大人們忙著“鬧革命”,軍隊大院裡一群十五六歲的孩子忙著「惹是生非」,肆意享受院牆內陽光燦爛的日子。
大陸的部隊大院和台灣的眷村,有很大的相似性,都是統一制式,面積很大,建在城區邊,院內既有優於當時城區的「現代」建築,又有優於農村的野生“自然”環境。拿大陸的軍隊大院來說,這些大院就像一個個獨立的小城市,有自己的生活區、醫院、郵局、幼稚園、小學、初中甚至還有中學、劇院、公園、球場、游泳池、圖書館、菜市場。簡單概括就是,大院一切自成體系,有全套生活設施,一切活動基本可不出院,甚至像學校都是自設或基本是專設的,加上門口有警衛,外人進來也少,部隊的人大多在當地無各種社會、甚至親屬關係,所以連口音都與所在城市有區別。
除了部隊大院,還有一種類似的社會組織,就是廠區。這些工廠通常可以用巨大來形容,他們肯定是國營企業,可能是煉鋼廠,煉油廠,軸承廠,礦廠等等,帶有強烈的社會主義集體經濟的色彩,部分廠區甚至有幾十個分廠,幾十個車間,甚至還有專門的火車道在廠區裡。若非要做個比喻的話,那就是一個廠的規模基本等於一個縣城,這完全就是一個開放的閉合空間,人們生活在巨大的廠子裡,甚至全家人都是廠裡的人,生老病死,祖孫三代。
除此之外,醫院,學校,政府機關等等,都有自己的專屬大院,都是一個個城中之城,或許生活在香港的朋友們很難理解,「我跟他,一個大院出來的」這句話的含義,不誇張的說,乃至今天,這句話還是社交圈和身份象徵。「一個大院出來的」人就都是「子弟」,「子弟」這個詞就代表這個團體與外來人口不同的特權——可能是上學,可能是就業,但又與所謂的「走後門」「找關係」截然不同,這特權幾乎不帶有隱晦,反而相當光明正大,整個社會也默認了由於其父輩在這裡工作了一生,其子女就理應享有某種程度的特權,無可非議。而且基於特殊的成長環境,父輩們相似的經歷,子弟們一般成長於共同的環境下,也塑造出了大院子弟人格之中的共性,可以說,大院子弟是同學、同僚等人情關係網密佈的中國社會姻親關係的縮影。
因為社會的變化,或許各大大院風光不在,但那城中之城,城中之人,著實代表了一代中國人的青春和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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