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觀念是很難改變的。

     我一直不明白小小的鈞窰小碗為甚麼拍賣總是賣得那麼多錢，比碩大無朋的明初皇室用的水仙盤、花盤之類的陳設瓷貴得多。

     最近香港蘇富比拍賣一隻只有9公分直徑的鈞窰紫斑碗，估值1200萬至1600萬港元，最終以1452萬港元成交。此碗曾於2006年11月8日於倫敦蘇富比上拍，當年以366,400英鎊成交。

鈞窰紫斑碗　　來源：香港蘇富比

     這類老外稱之為Bubble Bowl的鈞窰小碗拍賣次數並不多。1980年12月16日拍賣了兩隻，編號264及265，均為仇焱之舊藏；前者後入趙從衍收藏，再於1987年5月19日於香港蘇富比上拍，編號209，後經靜觀堂於紐約佳士得1998年9月16日釋出，編號359；後者再售於倫敦蘇富比2000年6月7日，編號93。

     數隻相似但紫斑略少的鈞窰小碗分別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鮑氏典藏《The Baur Collection Geneva: Chinese Ceramics》、倫敦維多利亞與艾伯特博物館和大英博物館。於此可見這類鈞窰小碗非常稀少。

鈞窰紫斑碗　　來源：J.J. Lally & Co.

     鈞窰小碗二十多年來我只買賣了兩隻，一隻內外天藍釉，但無紫紅斑；另一隻內壁帯兩塊紫斑，跟香港蘇富比這次拍賣的鈞窰紫斑碗不可同日而語。

     鈞窰器，不論是甚麼朝代、甚麼器型，除非是假的，否則在行上踫到我一定買，痴迷的程度已去到「求之不得，輾轉反側」之深。

     不只我對鈞窰痴迷，很多高古瓷收藏家亦同樣對鈞窰痴迷。

     大槪十多年前一對醫生夫婦邀請我去香港陸佑堂參觀他們收藏的鈞窰器展覽。他們夫婦倆只鍾情於鈞窰器，又好學不倦，在短短數年時間購藏的藏品雖未達到世界級，但已略具規模。同行的女性友人第一次參觀色彩斑爛的鈞窰器，發出的讚嘆之聲不絕於耳。

     這位女性友人學歷高，於美國長春藤大學畢業，再在中文大學拿下一個MBA學位，是政府官員。我跟她認識時她對高古瓷完全不懂，參觀完展覽之後，她竟然對鈞窰器產生濃厚興趣。

     我在上面提到的兩隻鈞窰小碗買回來不便宜，賣出去卻便宜。我認為便宜是因為賣了很久也賣不到「理想價」，最後唯有忍痛割愛。

     行上一直流行一個說法：「古董生意是賣名氣」。換句話說：同一件貨物在行家甲手裡可能只賣到十萬，但到了行家乙手裡卻可能賣到幾十萬，這便是名氣作怪。

     同一隻拍賣的鈞窰紫斑碗在我手裡我估計叫價五百萬也乏人問津，但在兩大手裡卻隨時可以超過一千萬成交，這當然亦是與名氣有關。

     其實，鈞窰紫斑碗在2006年時已值366,400英鎊，12年之後的今年它亦只賣了1452萬港元，漲幅不算驚人。

     關於鈞窰小碗的市場價值，我曾經請教過一個美國大行家。他坦承鈞窰小碗這類鈞窰器他亦只買賣過一隻，售價遠遠及不上拍賣價，固然是因為傳承問題，而最重要的因素是拍賣會的氣氛通常非常熾熱，往往令到競拍者迷失理性，做私人買賣的古董商卻沒有這種優勢，只能老老實實地開價。

     他還說沒有傳承的鈞窰小碗送拍不容易，以天價拍出更加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