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2/2015
北方冷皮,南方凍骨
真是不知不覺,到了冬天,到了十二月,過了聖誕,又到了一年的的最後幾天,2015年就這麼飄走了。
關於每年的最後幾天,關於十二月,托爾斯泰(Leo Tolstoy)會望著窗外積雪覆蓋的白楊樹林說:雪粒從十二月飄回了一月,歲月周而復始;菲茲傑拉德(Scott Fitzgerald)會讓蓋茲比(Gatsby)望著遠方的綠光說:她活在今年和明年的過渡地帶,她活在彼岸和此岸;喬伊絲(James Joyce)會在爐火熊熊的壁爐前喝一口熱茶,然後娓娓道來:走出教堂時,鐘敲響了,人群歡呼的尾音追隨者我,逃出2015年的不止我一個;而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會撇一撇他的八字鬍,似笑非笑的朗聲道:十二月是一年中最快的一個月,就像最後一節火車車廂。
到了十二月的冬天,就意味著香港最好的秋季已經過去——我所說的最好,是說晴朗、乾燥、有風——既褪去了夏天的酷熱,又沒有冬天的陰冷。十一月底開始的冬天,標誌著潮濕季節的來臨,這種潮濕,將會在春天達到頂峰,並蔓延整個夏天,直到下一年的秋季來臨才會消散,然後馬上在冬天捲土重來——在四季並不分明的香港,這不啻為一種辨別季節的方式。伴隨著潮濕而來的,還有莫名其妙的陰天,你會發現從十二月到二月,往往很少會有晴天,每天都是陰沉沉的,不一定下雨,更不是北方的霧霾,只是一直陰沉,陰鬱。
在香港潮濕陰鬱的冬天裡,有時格外懷念北方的冬天,或者說,北方冬天的暖氣。10月下旬或者11月上旬,北方的冬天來了,暖氣也來了,在室內只要穿薄薄的衣服,睡覺時蓋的被子也無須太厚,當然,暖氣也有其缺點,就是將室內變得非常乾燥,甚至要買加濕器才行,這又跟香港的抽濕機相成鮮明對比。北方的室外雖然溫度經常在零下,但是因為濕度低,除非北風呼嘯,基本上都不會感覺太冷——足足印證了所謂北方冷皮,南方凍骨。用網友的說法打個比喻,北方的冷是物理攻擊,衣服穿厚點就可以了;而南方冷卻是魔法攻擊,穿再多衣服都沒用,得有抗性。
猶記得讀過張恨水在《春生屋角爐》裡有關北方冬天的描述,特別突出了雪中送炭的溫暖:過了半輩子夜生活,覺得沒有北平的冬夜,給我以便利了。書房關閉在大雪的院子裡,沒有人攪擾我,也沒有聲音攪擾我。越寫下去電燈越亮,爐子裡火也越熱,盆景裡的花和果盤裡的佛手在極靜止的環境裡供給我許多清香。
雪夜,火爐,伏案筆耕不輟,佛手的清香,十二月的冬天,就這麼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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