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7/2012

那些年,我沉醉的海陵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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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陳一年

    陳一年

    綽號「一哥」;筆名「華年」、「卓樺夫」。

     

    生於香港,畢業於廣州美術學院油畫系。在大學修學期間,已對攝影產生濃厚興趣,畢業後便成為「影畫雙棲」的人。

     

    早年曾任美術設計師和職業畫家,兼任多種刊物的美術編輯、攝影師。1985年起加入香港中國旅遊出版社,歷任記者、編輯等職,現任副總編輯。長期參與《中國旅遊》畫報的採編工作,曾擔任《華夏人文地理》雜誌的編輯統籌,現在主要負責各種人文主題的攝影畫冊、文化旅遊系列書籍的編輯工作。經常舉辦旅遊、攝影講座, 並為電台主講旅遊、文化專題節目。

    一哥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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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多年前,海陵島還是一個只在畫家之間嘖嘖傳誦的世外桃源,我們幾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便滿懷藝海拾貝的憧憬,揹著沉重的畫箱,渡海翻山闖入了這個海島。

 

留下我青春腳印的夢幻之島

 

滔滔海浪與礁石共同變化出壯觀的畫面。(攝於1980年代)

 

  島很大,島上道路崎嶇,山崖在沿岸分割出一處處綿延不盡的海灘。站在空無人煙的沙灘上,看一排排滔天雪浪湧來,一片片漁帆在碧海上漂行,小子們激動得不得了。爬上高高的崖岸,看巨浪在奇兀的礁石上撞得粉身碎骨,又湧回大海去重組一次又一次壯烈的衝擊,雄壯激昂得叫人渾身振奮。

 

當年海灘上只見撒網的漁人,遊客都未曾出世。(攝於1980年代)

漁民的作息看潮水,並不一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攝於1980年代)

 

  海島西端的閘坡漁港,總是飄溢著鹹腥味,每天在朝暉和晚霞中,迎送著滿載漁歌的帆船和紫銅色皮膚、眼睛幽幽發亮的漁民們;港灣裏船桅如林,每當雨後放晴,所有大小船隻都張帆曝曬,一時間檣帆連雲,可真叫壯觀。

 

  海陵島島外有島,我們最喜歡的還是在西南角上的馬尾島。那裏在退潮時便浮出一道平展的沙洲,不必脫鞋挽褲便可以走到相鄰的小島——馬尾洲上去,做一天與世隔絕的島主。

 

  其實,如果不是到漁民聚居的閘坡港,或是偶然遇上沙灘上有拉網的漁人,我們真的就像是海陵島的島主一樣,因為偌大的沙灘就只有我們幾個人。每天畫完畫,玩得興起,就脫光了衣服暢泳一番,幾天之後,連屁股都曬成了古銅色,比穿了「皇帝的新衣」的皇帝還要威風。

 

  這樣自由自在、狂放不羈的「島主」生活,使我像上了酒癮一樣,禁不住每年的假期都到海陵島來陶醉一番,一連數載。後來,又迷上了攝影,海陵島仍然是我的夢幻之島,只不過是把畫箱換成了照相機,美麗的模特兒代替了粗豪的漁夫。直到我那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結束了,生活逼人之下,對海陵島的迷戀才悠悠隱退,成為夢鄉裏的回憶。

 

大角灣的劇變

 

熱愛三S(Sunshine,Sea,Sand陽光、大海、沙灘)是現代人的時尚。(攝於1980年代)

 

  一晃20多年,再次踏上海陵島,這裏早已成了名聞遐邇的旅遊勝地,當年的小子已變成閱歷了天南地北無數美景的旅遊記者。當我坐汽車通過長長的跨海大堤時,心裏不禁怦怦然——對著闊別多年的海陵島,竟有「近鄉情怯」之感!

 

  那感覺,就像面對一個艷光四射、出落大方的姑娘,我熟知她藏在深閨人未識時那純潔無瑕的面目,如今卻被裝扮得花技招展、出人頭地,令我感到陌生。

 

  海陵島在廣東省陽江市的西南部海域,面積107.8平方公里,是廣東的第四大島,差不多有香港島的一倍半。我知道,她已被冠上了「國家AAAA級旅遊區」的名份,其變化之大,自然是翻天覆地的。

 

  汽車向西奔馳,不一會兒就到了大角灣海邊,只見那長長的大海灘上撒滿了遊客,天上飄著七彩降傘,水上飛著摩托快艇,沙灘上跑著沙灘車和駿馬……。頓時,我心裏不禁蠕動起酸溜溜的失落感,這個海島,已不是我的夢幻島,而是變成了萬眾囂喧的樂園。

 

  大角灣當年幾乎沒有居民,現在這裏已變成一個繁華小市鎮,是海陵島的旅遊中心區。與海灘平行的大街長數公里,西端連接了閘坡鎮。大街上酒店旅館林立,據說達200家,可同時供2萬遊人住宿。還有不少卡拉OK夜總會、桑拿浴室、海鮮酒樓和大排檔。安頓住處後,我坐進一家酒樓,一邊享用海鮮餐,一邊卻想著當年。

 

  那時到閘坡來,只有兩家小食店,我們喜歡在小店裏與漁民們閒聊。剛回來的漁民,因出海久了,所以一般都不喜歡吃魚,只要一碟青菜就吃得津津有味。我們卻饞海鮮,雖然窮學生囊中羞澀,但是,當時一斤大花蟹才幾角錢,魅力實在無法擋。

 

  大角灣海灘長達2.45公里,寬度一般有五六十米,因為沙灘彎彎,好像巨大的牛角,所以叫做大角灣。現在,大角灣被不同的經營者分為三段。東段是大角灣東浴場和海上樂園,中段是公眾浴場。西端被一家四星級酒店劃為專用高級海濱浴場。

 

  我的海陵島,已失去了往日的原始、寧靜與天然和諧;我悵然若失。但是,那些弄潮兒們的快樂終於還是感染了我,把自己從「島主」的心態中釋放出來,成了成千上萬浪裏白條中的一條。

 

十里銀灘湧浪如萬馬奔騰

 

十里銀灘的排浪滔滔不絕,非常壯觀。(攝於2000年代)

 

  由大角灣往東,翻過大角山,就是十里銀灘。從大角山上望去,只是排浪重重推湧著滾向沙灘,湛藍的大海和雪白的浪花對比得分外耀眼。

 

穿著救生衣玩海,我覺得好笑,但在海陵島的滔滔排浪中,對於不熟水性的人還是保險點。(攝於2000年代)

自己幽默自己的小倆口。(攝於2000年代)

 

  這是海陵島上最大的海灘,長足十里,絕非虛言;因為在島的南部,島民們稱之為南灣。當年我們不知叫法,所以就叫它做「長灘」。那時,十里長灘舉目無人,我們常在這裏享受天體之浴,絕無顧忌。在排排湧浪裏,人湧浪,浪湧人,忽而躍上浪峰,忽而又被捲進浪谷、壓進水底流沙中打個滾,煞是痛快!

 

  在這裏的浪濤中眺望遠帆,見帆不見船,如航於天際。有時也有船隻駛近,我們發現船上有些漁夫竟也和我們一樣赤身露體。據說,漁夫們出海作業,為了免得衣服被海水腐壞,就免衣了。

 

  如今,十里銀灘成了一個可容立10萬人暢泳的超級大浴場,並以「中國最大的海濱浴場」載入世界健力士紀錄大全。這海灘不但大,而且排浪密集得出奇,前推後湧滔滔不絕如萬馬奔騰,使我時常聯想起那幅將浪湧幻變成一群群奔馬的名畫。

 

千帆競發不再  馬尾島依舊迷人

 

現在的漁港,機動漁船已取代了帆船,千帆競發的景象不再。(攝於2000年代)

 

  第二天去閘坡漁港,那瀰漫在空氣中的鹹腥味令我感到分外親切。港灣裏依然是泊滿了大小船隻,但可惜的是,都變成了機動船,再也看不到當年千帆競發的壯觀景象。

 

  我當年要步行近一小時上馬尾島,途中翻過望了山,經過「一線天」海崖。那崎嶇的小路也許再也沒有人走了,現在乘汽車直達閘坡港,在這裏乘快艇,不用10分鐘就可以登上馬尾島。

 

這一頓海鮮餐是我們請漁夫做的,只花了5元,齒頰留香至今難忘。(攝於1980年代)

 

  在大角灣和馬尾島之間還有一處海灘,叫做北洛灣,記得從前這附近有個小鹽場;我們在這裏曾以5元代價吃過一頓豐盛的海鮮野餐,至今回味無窮;如今已面目全非。正被投資者開發成花園式海灘。

 

小蟹是魔術師,在沙灘上變化出無數的小珠和洞穴。(攝於2000年代)

 

  幸好,馬尾島仍可以讓我重溫我的「伊甸園」。恰好是低潮時分,我赤腳踏著綿軟的沙洲走向小島,沙灘被退去的潮水修飾出千萬道波浪線的紋理,而上面又布滿了無數細沙構成的小珠子,結成網狀連繫著許許多多玲瓏小巧的小洞,那是小蟹們在潮退後傾刻之間速就而成的傑作。我不忍踏破這天然的和諧,輕輕地,沿著海水與沙灘來回推搡的水陸線朝小島走去。島上古樸的燈塔依然兀立著,遠遠地向我致注目禮。

 

潮退時,沙灘被雕刻出無數優美的波紋。(攝於1980年代,彩色負片效果)

 

  海陵島最美麗的日落就是在馬尾島這裏演出的,金色的餘暉灑在魚排上,紅色的雲霞掛在天幕上,然後,天與海漸漸變紅、變紫、變藍,燈塔的光柱由暗變亮,魚排上的漁火又閃爍起來,好像天幕上點點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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