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發展急速，在知識及創新型社會中，已不能單靠由上而下的政策，或因循守舊的措施來解滿足各式各樣的社會需求。荷蘭社會創新智庫Kennisland 深信來自社會各界的群眾力量能夠持續帶動社會進步，著力開啟與集合潛藏在社會不同範疇的知識、智慧、才能與經驗，讓人們不斷學習，啟發民間以創新方式解決社會民題。

鼓勵體制內的改變

　　雖然荷蘭的教育部於過去30年來也不斷推行由上而下的改革與調整，荷蘭的教育在學生能力國際評估計劃 (PISA)中名列前茅，但現在學生所學的、學校的環境與文化等，還是沿用了祖父輩一代時所採用的思維來設計。這樣的教育制度，培養出來的，大多只是一群善於讀書，執行其他人想法與方案的年青人，那又是否足夠準備新一代回應新時代的挑戰與機遇？

　　Kennisland的其中一個工作重點，就是帶動由下而上的教育創新。其總監Chris Sigaloff的父母也是老師，在耳濡目染下，令她對荷蘭的教育不斷作出反思。Chris擁有多年在公營部門推動社會創新經驗，特別擅長於設計學習環境與經歷，鼓勵不同背景的參加者以創新方式解決社會難題。因此，她與團隊在荷蘭開展了各項大型教育計劃，帶動教育的不同持份者，參與教育創新。

　　Kennisland所做的第一步，是鼓勵體制內的改變。老師，是決定教育質素的關鍵之一。然而，荷蘭的老師與香港的老師，也面對相似的壓力與困難。教育部門不斷推行改革，老師大多無所適從。為配合成效評估，老師需要面對繁重的評核與行政工作。老師的專業不被肯定，得不到教育部門的信任，只能成為政策的執行者。老師亦缺乏空間、時間與資源來持續自我增值，改善教與學。大部分老師均感到士氣低落，難於實踐教育的理想。

　　自2008年起，Kennisland便開展了「教育創新者」計劃 (Education Pioneers)，以一年的學習計劃，支持老師成為創新者，並於校內實踐教育創新。

 
　　他們每年先舉辦全國比賽，招募全國老師構思教育創新的點子。要鼓勵創新，比賽沒有太多的前設與框架，老師能隨心構想怎樣去改善學校制度、教學方法、老師間的專業發展與學習等。 Kennisland為被選中成為「教育創新者」的老師提供個人教練、課程培訓、網上學習平台，及每人500歐元的教育創新基金。老師也成為「教育創新者」網絡的其中一份子，與全國各地具熱情與行動力的老師持續交流，相互啟發與支持。

　　既然是創新，就是未知，沒有先例可循，也沒有所謂最好的創新。一切都是在看見所需的前提下敢於迎向未知，勇於嘗試，再揉合各方智慧，持續修正與完善，並務實實踐。因此，Kennisland重視創新的過程，及開放正面的溝通文化。他們支持每位教育的持份者不斷就教育創新的方案提出建議。學校管理層、校長、家長、學生、教學團隊其他老師，甚至是社區人士，也有機會親身了解方案的進度與所面對的困難，並提出建議。老師們設計的方案，也會發佈到不同的平台上，讓公眾也能就老師們設計的方案提供意見與交流。這樣開放的過程，帶動社會不同階層、不同背景的人士，也能參與到改善教育的討論之中，老師的專業知識與民間智慧結合起来。

　　「教育創新者」計劃由第一年挑選10位老師，到現在每年挑選45位老師，至今已建立了有力的「教育創新者」社群，由老師率先帶領教育創新，改變教育體制內封閉的文化，勇於開放交流，實踐創新，並將經驗與其他學校及老師分享，帶動由下而上改善教育的力量。「教育創新者」計劃更被荷蘭教育部所採納，由各個教師工會共同擁有與支持，結合政府與老師的力量，持續為中小學教育帶來創新。

教育部廣納民間智慧

　　在世界各個領域，不少破壞性的創新，均是由一些具理想與多元經驗的「外行人」帶動。他們未必是領域的學者或專家，但因著個人的切身經歷或感受，對特定議題有著不能解釋的執著與熱情，往往能跳出既有框框，以前所未有的創新角度與手法，解決社會問題。

 
　　為了應付阿姆斯特丹即將增加的就學人口，當地教育部門邀請Kennisland開展了「阿姆斯特丹教育挑戰賽」 (Amsterdam Education Challenge)，大膽嘗試開放教育政策，廣納民間的智慧，為城市設計出「理想校園」。並由教育部與Kennisland全力支持，給予土地、資源、顧問、網絡等，將被選中的「理想校園」計劃，落實成為營辦的學校。

　　挑戰賽反應熱烈，共收集了175個構想和124份具體計劃。参加的人來自各行各業，有企業家、社工、家長和學生。Kennisland為被選中的15個計劃，提供為期4個月的密集培訓與專業指導，特別讓負責人與教育部門、辦學團體、學校管理層緊密聯繫，結合各方力量，將「理想校園」落實成為具體可行的計劃。經過教學試驗與全民參與式的投票，最終選定了4個「理想校園」，並積極籌劃讓學校開始營運，為師生帶來不一樣的教育。

　　其中一位勝出者是一位媽媽。她的兒子個性好動，卻在學校被標籤為有注意力集中困難的一群。這位媽媽注意到，動覺學習型 (Kinestic learning) 的孩子其實為數不少，而他們與身俱來的學習需要，往往受到忽視或批評，讓孩子信心日益低落。因此，她即將為12-16歲的動覺學習型男生，開辦一間切合他們所需的學校。學生們不用做功課，每天有運動課，也能站著完成考試。

　　另一位勝出者是一位企業家，他留意到學校所教的與現實社會所需有所差距，因此結合不同企業與機構的力量，如Google、設計公司IDEO等，以設計思維為中心，為學生創造不一樣的學習經歷，以結合生活經驗與實踐為重。學生不是被動地學習知識，而是與城市一同學習與進步，共同解決社會上迫切的問題。

　　雖然這些學校還在籌備中，需要各方努力來支持學校的發展，確保教學的成效，但Kennisland的經驗確實讓我們知道，民間的智慧亦是改善教育的重要力量。

　　社會企業「好單位」、「教育燃新」、「教育大同」及「兆基創意書院」將首次聯合舉辦為期一年的《不一樣教育節》，發掘緊貼21世紀的教育模式，搜羅創新教學案例，探討多元學習途徑，匯聚跨界有心人，推動教育創新。啟動講座將於8月22日(下星期一)下午2:15-5時在香港大學黃麗松講堂舉行，Kennisland總監Chris Sigaloff與香港大學榮休教授暨教育政策研究中心主任程介明會分享對教育創新的看法與經驗。詳情請瀏覽www.ednovationfest.hk。

作者為教育燃新行政總監
tracy@ednovators.com
原文刊於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