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11
Good Old Days
居所附近書店歲末搬遷大特賣,楊凡2015年著作《浮花》,牛津大學出版,二百多頁,用紙細緻厚挺,象牙色,不反光,印刷典雅,$10。
近年已積極把家中書籍舊物捐棄,此刻讀著不捨,還是帶了回家。
楊凡熱衷美學藝術,攝影、電影的作品不少,卻從來不是我杯茶,唯一折服是他獨具慧眼,八十年代《少女日記》的鄧浩光、《流金歲月》的鍾楚紅及張曼玉、九十年代《美少年之戀》的吳彥祖、馮德倫及舒淇,年輕、青澀、精緻,新面孔初登大銀幕擔大旗。楊凡就有這股迷醉豪邁的不顧一切,市場受落與否,懶理。
《浮花》屬於散文電影隨筆,透過文字記錄逝水年華的古今人心物事。乘著年假閑暇,以兩頓下午茶的功夫,一口氣啃掉,往後的縈繞卻是漫長。
文章縱然拉雜,說的卻是中外藝術圈背後的故事,讀起來別有滋味。情緒備受牽引,不能自拔,翻箱倒籠,拼命從舊物中尋找那早已失落的記憶,甚或意圖找到一些從前沒找到的蛛絲馬跡。
華人電影文化圈,楊凡談製作人談導演:甘國亮、譚家明、李安、張藝謀,篇幅最多當然在寫楊凡自己的作品,其次就是王家衛,從《旺角卡門》、《阿飛正傳》、《重慶森林》、《東邪西毒》、《春光乍洩》、《花樣年華》、《2046》到《一代宗師》,都有。
關於《春光乍洩》,楊凡這樣說:「十八年前,王家衛帶著他的工作團隊來到天涯海角南美洲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沒有一個完整的工作劇本,大家陪著他由零度開始,日復一日,尋尋覓覓,由點點滴滴積聚的靈感,六個月在異鄉的孤寂,成就了標準影迷心目中不朽的《春光乍洩》。」(《浮花》頁138)
沒有完整劇本便埋班開戲,從來就是王家衛的風格,重點是投資者、大卡士及製作團隊都欣然接受,願意配合,才成就一部一部經典。
書內提及王導帶著團隊遠赴阿根廷找靈感的日子,每天下午硬要攝影組的兩位助理跑到街上,閒逛至半夜三點,每夜歸隊即時發表感受交報告,目的就是要蒐集異鄉人異鄉事的親身經歷。
試想,整個團隊,由導演、編劇、燈光、攝影、化妝、演員到場務雜工,一行數十人,以半年時間共同體驗處身異鄉的孤寂無奈,拍出來的電影,那股張力,莫名澎湃,這是一個求真的過程。不要再說,電影只是夢工場。
急不及待,找來《春光乍洩》的影帶及原聲大碟,從頭至尾,逐格細味逐段細聽。
半天過去,意猶未盡,連日又找來《旺角卡門》、《阿飛正傳》與《花樣年華》看過飽,我不愛《2046》,無論楊凡的解讀如何引人入勝,在我的心裡,壓根兒沒它份兒。
電影以外,楊凡也談音樂。
電影我算是盲門,音樂更甚,但楊凡談及美籍希臘女高音卡拉斯 Maria Callas(1923 - 1977)的情史,我又有點興趣。
貴為「歌劇女王」的卡拉斯,不惜放棄婚姻,跟同樣已婚的希臘船王奧納西斯Aristotle Onassis同居,婚外情備受爭議,但卡拉斯欣然面對,義無反顧。
可惜九年的閨蜜關係,因奧納西斯決定再婚,迎娶美國甘迺迪總統遺孀積琪蓮Jacqueline Lee Bouvier Kennedy而告終。那是1968-69年之間的事,卡拉斯承受不了,作出失戀宣言:「我失去了聲音,失去了身材,最後我失去了奧納西斯。」(《浮花》頁60)
卡拉斯在打擊過度下接拍了電影版的希臘歌劇《米蒂亞Medea 》,這是一齣悲劇經典,先弒兄,後殺子,以鮮血報復愛人的移情別戀。楊凡轉述當年歐美雜誌的話,這正是:「卡拉斯對奧納西斯和積琪蓮的詛咒。」(《浮花》頁60)
為此,又花了半天,找來手頭上不同的卡拉斯,好好的聽一遍。未受情傷的她,演繹起來也盡淒美!
因為《浮花》,令平常的一個春節假期得以變奏,追溯也令回憶變得充實。回望,都是 Good Old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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