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0/2017
香港是她永藏心中的城市
一個台灣來的女子,在香港住過7年,然後又去了其他世界大都會居住。她告訴我們:香港是她永藏心中的一座城市。
大概是97後不久她來這裡,異鄉人進入了香港快速殘忍的生活節奏:永遠充滿嘈雜的活動,起樓,裝修,擁擠的街道與行人,幾乎所有人都提高嗓門講話像在吵架,茶餐廳端來奶茶時重重放下,老闆在她達不到目標時叫她去死算了。在這裡,生命快速,沒得浪費,也沒得浪漫。
「20幾歲到香港,我接受了沒有永恆這件事。無止盡的是過渡。甚麼都是過渡,甚麼都在過渡。」她這麼寫。
其實我也早就說過,這裡的人曾經都把自己當作這地方的過客。
但是,這位台灣女子很快迷上了天星小輪,迷上了夜幕低垂時的燦爛燈火。那片燈火「美得讓人心碎,因為那種美帶著末日的絕望。」
在沙士期間,她搬到了西半山的一個老舊房子,在那兒一住7年,直到她離開香港。那是她的青春歲月。「這階段的人生,躁動,紛亂,快速,如烏雲雷雨嘩啦啦那樣豐沛不可擋。我的青春揮霍著香港,帶不走了。」
一個香港文人問她:「為何很多人住香港很久,還是不覺得自己是香港人?……因為廣東話說不好的緣故嗎?」她說「可能」。「這不妨礙日常生活,甚至工作,不是嗎?」「確實。」「那你覺得香港人是甚麼人?」「把香港當家的人。」「香港是你的家嗎?」她毫不猶豫第一次脫口而出:「香港是我的家。」
這是一本叫做《無名者》的文集,作者是胡晴舫,她生於台北,台大外文系畢業,美國戲劇碩士。寫作包括散文、小說、文化評論。
從開始時不太適應香港的生活節奏,到脫口說出「香港是我的家」,台灣作家胡晴舫解釋說:「香港之所以是家,只因在這浮城,我與世界之間的關係突然有了時空的羈絆。……我沒有了歷史,卻身不由主在時代載浮載沉,這種奇異的瓢泊感,卻給了我一種心靈上完全的獨立與自由。」
她這段話,說出了我一直在心中卻表達不出來的感覺。是漂泊而自主帶來完全的獨立自由。還因為這城市能夠滿足一個人獨立完成「對生命的所有想像,完全不需要麻煩他人幫忙,在人群中遺世獨立」。
她說這是她在世界上任何城市都享受不到的曾經滄海。「我夢不見香港這樣的城市。上帝創造不出香港這座城市,只有人類才有能力。」
作者離開香港後又去了東京、巴黎、紐約居住多年。她寫了許多關於各大都會的生活體驗。許多人問她,最愛哪一個城市,她總說這是不可能回答的問題。其實,她心中深藏著一座城市,她不輕易向人提起,在夜闌人靜時,她的腦海就進入這城市,「熟悉的事物,喜愛的臉,那裡的種種,曾是我的日常……我時時呼喚她的名字。」
《無名者》中書寫香港的文章,題目是《那片我稱之為家的燈火》。文章是她離開香港後寫的,因為文中有一句:「倘若哪天我再能回到港島。那海看似永恆不變,港灣的波卻不是當年的浪了。」
胡晴舫現在已回到香港。港灣的波的確不再是當年的浪。而種種記憶,那不受干擾的獨立和自由,猶如我們相互牽連的夢境,也促使我們永遠不甘心地要把失去的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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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者》
作者:胡晴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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