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0/2024Text: Helena Hau
讀《麥田之夢》看愛情、創作與永恆!專訪林靖風:寫小說是一種優雅的控制欲
那天晚上,他首次走進了沙田公園,絲微的陌生感讓他覺得這裡像一個迷宮。耳機裡傳來蘇打綠的《下雨的夜晚》,幽幽旋律,在晃神與踱步間,有一隻青蛙跳了出來。他想追上去,可是那隻青蛙卻跳進了草叢,消失在視野中。那一刻,有點像愛麗絲追尋兔子般,只是他沒有跳進兔子洞,卻後退了幾步,踩死了一隻蝸牛……
蝸牛死了,一本小說誕生了。
《麥田之夢》是林靖風的最新著作,由ZtoryTeller出版、安達人壽贊助。有詩作,也有短篇小說,以文字回應著過去數月的情感經歷,寫下了孤獨、偏執、悲傷,也為蝸牛作祭奠。小說裡的其中三首詩,分別是〈麥夢〉、〈肉桂與太陽〉、以及〈星期五的睡前故事〉,它們都是作者曾經手寫送給心儀對象的禮物。
蝸牛的粘液,曖昧又潮濕
在林靖風的創作中,情欲是靈感的來源,小說是他對於愛的表達,而小說裡的三位主人翁也為了愛而做出瘋狂的事。「愛會讓我們做很多不理智的事情,而我理解的愛情也是一件不太理智的事,不然就成一場交易。」現今愛情的模樣,愈漸多變,我們從斯德哥爾摩談到了「Situationship」,從扭曲的愛情錯覺談到愛無能的感覺,苦樂參半。
「愛情是永恆的議題。人沒有甚麼需要煩惱的,只有人際關係、愛情、友情、親情才會令我們保持著煩惱,而這些煩惱確認了我們作為人的特質,也成了我的創作動力。」
那麼你認為愛的能力又是從何而來?
「我覺得是責任。」
在一段關係中,我們總沉溺在享受的感覺中,「但當我們要負起責任,需要做同等事情作為回報時,我們會因害怕而卻步。」或者說,如果要確立了一段關係,我們就必須將其他選項都淘汰。「我們現在有太多選擇,而不是沒有選擇;我們會因有太多選擇而迷失,而不是沒有選擇而迷失。」
叔本華:「人生就好像鐘擺,在痛苦和沉悶之間來回擺動。」
在痛苦和沉悶間來回,又是為了甚麼?
「我們沉悶時會找事情做,但做的時候又會覺得很痛苦;這時我們會離開,隨後又回到了沉悶的狀態,不斷來回。但是,這種狀態讓我們感受到活著的感覺、生存的推動力。」
愛情如此,生活亦如此。
寫小說是一種優雅的控制欲
描繪各種禁忌面的《索多瑪一百二十天》的原稿,竟是一張寬約十一公分、全長十二公尺的紙上,那是法國貴族薩德侯爵(Marquis de Sade,1740-1814)因道德淪喪罪被囚禁期間寫下的小說。
「那是他唯一可以發洩欲望的時候。」
欲望是人類的原始本能,也是使人類痛苦的根源。我們都知道不能被欲望所凌駕,「但是我們無法擺脫想要控制的欲望,而我的方法就是寫小說。」
林靖風的小說,是對喜歡的人、事、物表白。他在小說裡,以一個優雅的方式構築了一個受控的世界。「不一定是跟那個人對話,只是想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而這件事其實很赤裸。」
同時,又很勇敢。「如果你沒辦法將心裡的想法,包括最黑暗的思想表達出來的話,那不需要做創作。」我們似乎都會害怕直白帶來的裸露感,是我們不敢直面現實的殘忍?還是習慣美化帶來的慰藉?或許當我們學會直白與赤裸的面對自己時,才能好好的擁抱自己。
永恆的人
你想做一個怎樣的人?
「我想做一個永恆性的人。」
叔本華說,永恆是一種超越時間的存在。看林靖風的小說,大多都沒有特定背景設定與時間性這回事,反而是一個可以連接到不同時代的空間。「我們對於時間的觀念就是線性的表達,但其實每一條線上都有更多東西存在。」
隨著時間而消亡的肉體,人最終又留下了甚麼?
「我常常覺得,人出生就是為了死亡。我們無法否認死亡是我們的終點,但很多人都會在其中尋找意義。」
死亡將帶走所有,卻又帶不走任何。「而我覺得唯一可以留下的就是思想,這也是我作為創作者的一種福氣,能讓一部份的自己留在世界上,就算是短暫的,但如果帶來一些影響,其實已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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