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13
這些年,我們一起悼念的
那夜,維園,在掩映的燭光下,找到一張曾經深愛的臉。
十多萬人的聚會,恰巧他就坐在我身旁。想是大部分時間面向司令台,燭光晚會進行了三分之一,我才發現他的存在。
台上嘉賓領唱,一首悲慟的歌。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再次抬頭間,他那張久違了的臉,如像在暗房藥水裏顯影的相紙,逐漸清晰起來。
23年前的這夜,我在家裏挑燈啃書準備考試,讀到腦子閉塞,想要打開電視放鬆一下,竟目睹一幕幕驚心動魄的畫面。
共同回憶
我不忍叫醒家人,可是心急如焚的我急需找到支持,當時還沒有手提電話,我猶豫著該否打到他家裏之際,電話響起,傳來他的聲音。
「你有看電視嗎?」他的聲線顫抖不已,我頓然崩潰,哽咽著追問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是不是假的?未幾,聽筒傳來他的抽泣聲,拍拖兩年,我是頭一回聽到他哭。
那通電話由天黑連線到天空微亮,但幾乎說不到十句話。面對強權,語言原來如此無力,我們各自對著電視螢幕黯傷。等到破曉,我們趕緊出門,奔向對方懷裏,把考試忘記得一乾二淨。事實上大學即日宣布延期考試,全港大學生罷課,我們參加了多次遊行。
畢業後不久,我們分手了。是他移情別戀,我留不住。
「很久不見。」凝望他十數秒後,他也發現了我。他介紹我給他的妻子認識,他們育有一男一女,男孩14歲,女孩12歲。
積怨頓消
「我的老公Wilson,兒子Oscar。」我們單純把對方稱作大學同學,20年沒見的舊同學。
離開維園,回家路上,隔著車窗遠眺隨風飄揚的黑布白字橫幅,我感到對他殘餘的積怨消失了。
愛情多變,即使當日他沒有離開我,誰能保證打後說分手不會是我?
慶幸,至少有一種信念,我和他仍在堅持,而且,深信一生不變。
撰文:笛子(浪漫愛情小說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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