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3/2025

何苦要迫畢加索跟你對話？一場無中生有的不誠實亞洲對談

#畢加索 #畢加索──與亞洲對話 #Art & Culture #Artcation #M+ #展覽

　　看完M+與巴黎國立畢加索藝術館共同主辦的「香港賽馬會呈獻系列：畢加索──與亞洲對話」展覽，實在感慨良多。

　　一如以往，看到坊間一片公關式的讚好。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藝術教育工作者，我沒興趣去唱好「國王的新衣」，反而想提出有關展覽在策劃（curation）上的一些潛在問題，給大家參詳一下。

　　首先，展覽的原意表面上是「與亞洲對話」，但事實上M+更似是因為由巴黎國立畢加索藝術館借來的畢加索作品本身（60多件）並不足以構成一個獨立完整的展覽，故此不得不勉強拿出自己的館藏「充數」，與之「展開對話」；

　　「對話」本身並不是問題 —— 這是在我們時下當代藝術展覽的經常看到的。問題是，作品數量上的嚴重不對等（60 對比 130），令買票入場的觀眾難免愈看愈困惑（所謂「妹仔大過主人婆」，究竟我係嚟睇畢加索定係其他「不知名」的藝術家？），甚至產出反感（「掛羊頭賣狗肉？」）；

　　而在作品的展示上，這次展覽的做法同樣也值得商榷。在「畢加索──與亞洲對話」中，M+策展團隊「別有用心地」把自家館藏的作品穿插在整個展覽之中，讓那怕是畢加索專家也會愈看愈迷茫（不禁心想：你到底是想考我眼光跟觀眾玩競猜「誰是畢加索」遊戲？還是有意無意地模糊自家館藏與畢加索之間的印象，令人誤信以為某某亞洲藝術家的作品就是畢加索創作的（說實話，驟眼看一些作品的「中伏」機會也挺高，例如森村泰昌的《畢加索扮相的自拍照》），藉此機會提高自家館藏的曝光率以及藝術價值？

森村泰昌《安魂曲：創造的劇場 / 巴勃羅·畢卡索扮相的自拍照》

　　那麼，在作品展示上有沒有更好的處理方法？

　　且看香港藝術館最新展覽《香港賽馬會呈獻系列：塞尚和雷諾阿的世界──法國橘園美術館及奧賽博物館珍藏展》，就是一個好例子。在塞尚和雷諾阿的主要展覽廳外，香港藝術館的策展團隊特別安排了兩個獨立空間，展示兩個「香港藝術家對話系列」（分別是賴筠婷《日常細語》以及楊沛鏗《遊園：泳者與觀者》），從而向兩位歐洲藝術大師致敬。這樣的「作品分區展示」的形式，可使到觀眾清楚明白在展覽中誰是「主」，誰是「客」，而非現在M+這樣「主客難分」的情況。這是作為公共機構對借展一方的基本禮儀，也是對主打藝術家（塞尚、雷諾阿）的應有尊重。

　　將兩批完全不同的作品放在一起，影響最大的其實是一般不太會細看展覽牆上作品簡介的觀眾。由於作品展示上的錯亂和模糊，觀眾無從透過展覽進一步認知和了解「真實的」畢加索（我親眼在現場看見一位媽媽指着牆上的日本已故著名藝術家田名網敬一創作的一個向畢加索致敬系列，然後向她的小孩說是畢加索的作品「多可愛！」）。如果不信，你們不妨看看在社交平台上所有與是次展覽相關的帖文和Hashtag，然後你就會看到有多少觀眾錯誤地把別人的作品誤以為是畢加索？所以說，這是一個完全不合理、也不誠實的策展方式。